灰色、綠寶石、微笑。
這些全是適合夏若冥的詞彙。
夏若冥,出生一個月又三天的小寶寶。
怦、怦、怦。
小男嬰的心臟還在跳動。
嗶──
這是腦波異常的聲音。
小男嬰的腦袋驟然停止運轉。
下一秒,小男嬰的脈搏不再跳動。
下一秒,小男嬰沒了呼吸。
下一秒,小男嬰全身癱瘓,唯有心臟具有節奏的跳動。
噠、噠、噠。
門被打開,護士和醫生魚貫而入。
率先進來的男人抱起男嬰進到裡面的暗房,囑咐所有人在結束之前都不能去打擾他。
這位男人是名醫生,同時也是男嬰的父親所以沒有人敢吭聲,他們按照指示退出房間,接著紛紛到其他地方支援。
暗房裡有各式各樣的儀器,男人打開室內所有的燈並將男嬰放到手術桌上。
打開電腦輸入資料,男人由儀器了解到男嬰的狀況。
小男嬰身上的每個器官都死了,只剩心臟在跳動。
換句話說,男嬰的心臟具有生命力的跳動著,身體上的每個部位卻已死亡。
這兩句話有什麼差別呢?男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。
他把男嬰放在黑漆漆的室內,一放就是三年。
而這三年,足以改變許多事。
照片上掛著的是一對笑著很幸福的夫妻,男人女人相視而笑,他們手裡擁著新生寶寶,新寶寶的誕生讓照片上的女人逐漸忘記失去大兒子的痛苦,身為丈夫的男人卻記憶猶新。
一天,男人再度打開三年前來過的房間,看著被裝在容器中的心臟,他滿意地笑了。
起初,他為了不讓小兒子孤單一個人,於是他發明機器人,並把大兒子的心臟植入進去。
『名字是夏若冥,身分是夏若央的哥哥,儲存完畢。』
他暗自將機器人稱作夏若冥的械偶,並且把「他」送給小兒子當作生日禮物。
『孩子,這是你的哥哥哦!』
小兒子長大了,歡天喜地抱著爸爸送他的禮物,站在一旁的女人看著他們的互動,也跟著愉快的笑了。
不被外人知曉的是,照片上與男人笑的甜蜜的女人,早在生下小兒子後的兩個月,便發現丈夫用已經死去的大兒子的心臟在做實驗,看不下去的她趁丈夫沉迷於研究的幾日,快馬加鞭的回到遠在挪威的故鄉,逃離這可怕又令人作嘔的地方。
夏若央的哥哥是械偶,媽媽也是,這是為了讓小兒子不覺得自己是一個人,父親親手為他打造的理想世界。
後來夏若央向我坦白,讓我更加明白事情始末。
夢境中夏若冥曾說自己沒有確實存在過,是因為被植入心臟的自己只是空殼,屬於「夏若冥」心臟的身體,只活了一個月又三天。
用著別人的心臟,叫著別人的名字,就連身體也是受人打造出來的。
重生的「夏若冥」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屬於自己,在這近似於苟且偷生的生活下,只是機械的他有了自主意識──他想死,並且死的別具意義。
他想,至少這世上要有人能夠記住「夏若冥」,不記得他沒關係,只要記得「夏若冥」就好,被人記住,那樣才不會太孤單寂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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